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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本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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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动吗?”

 

“跑不动……也得跑啊……”

 

石砖上的积水汇聚在低洼处,一脚踩下去溅满小腿。

 

在花街上,有各种各样的人。黑纸白字写下来的旧时光一寸寸地甩在身后,现在这些在他们奔跑时擦肩而过的人们,将会就这么走下去,慢慢走出这个世界,铲子和凿子会敲碎这些房子的墙砖。他们真正经历过的时光,都变成了记忆的纪念品,摆放在商店和货架上,印刷在书本里,分发给后人。

 

审神者急促地呼吸着,很难把节奏和迈步的规律统一起来。身后吵吵嚷嚷追上来的打手吸引了沿街的目光,路人们看着两人以别扭又亲近的姿势牵着手,高些的青年很有余裕,而气喘吁吁的女孩就算有他拉着,显然也已经快要跟不上了。

 

“一期一振在前面,跑到他那里……”山姥切国广松手,放慢了速度,慢慢退到了审神者身边。

 

感觉喉咙里全是血腥味的审神者呼吸一滞,费尽力气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又要我一个人先逃掉吗?”

 

有的人指着踉踉跄跄的女孩子笑的轻佻,有的人视若无睹,径自拐进店门。更多的人大概是在看戏,山姥切国广用冰冷的目光回敬那些挡在前方起哄的人,被布遮掩住的奇异的衣服变成了好事者的话题。打刀动了动,没能甩开审神者的手臂。

 

山姥切国广斜着悄悄一瞟,恰好碰上审神者有些怒意的眼睛。大概彼此都没想到和对方对视,两个家伙都愣了一下,猛地把头扭开。但是她依旧牢牢扯着山姥切国广没松手,有那么一瞬间山姥切国广再次被这微不足道的力量所牵绊,他的视线在前方那些晃动交错的灯光上停留了几秒钟,随后深吸一口气想要以理服人。

 

“现在还有别的本丸在,如果出现的话,一期一振是太刀……”所以待在他旁边比较安全。

 

“可现在是夜战!”

 

审神者抬杠之敏捷令山姥切国广哽住。尽管……实际上来说,这个时间从人群中隐匿这种事,绝对是一身深色的一期一振更加有优势,但付丧神的能力又偏偏不能用道理论之。不得不说她的反驳简直是有理有据,看来这段时间他们的教导并没有白费。

 

“——嫌我拖后腿就直说,刷什么帅啊。”隔了几秒,审神者又低下头,这一次她没有再看他,凌乱的呼吸把话搅得断断续续,“阿宅嘛……逃命什么的,从来不是技能点……”

 

“不是。”

 

他停步。

 

忽然改变的战术让审神者来不及回应,想要停下来,可是双腿还在遵照惯性往前冲,直直撞到山姥切国广的怀里。打刀有些不自在地咽了一下,喉结滚动,汗水顺着线条流进白色的深山领口。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已经有另外几个人从前面包抄过来了。挡住了他们和第一部队别的刀汇合的路线。

 

明明是有机会跑过去的。在黑暗中,太刀非常不赞同地望过来,没有明说,却显然就是这个意思。山姥切国广面无表情挪开和他对接的视线,原本平静的心情复又烦躁起来,之前和别的本丸战斗中留下的伤痕其实还在衣服下面渗血,他却完全没有感觉似的。再在那里等待也没有意义了,准备接应的第一部队退到黑暗之中,消失了身影。

 

“诶……诶诶,你停下来是怎么——?”演练是只存在于本丸与本丸间的规则,你又不能杀死普通人,现在停下来直面那些人有什么好处……一堆话堵在胸口,因为凌乱的喘息,找不到空发问,审神者紧揪他的毛背心,连连咳嗽着。

 

真是,个人意识连一点长进也没有。山姥切国广叹了一口气,捋了捋女孩的头发。

 

“你哪有能耐拖我后腿。”

 

“……我竟然分不出你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闭眼等着。”

 

“不行我会担心。”她拒绝的超快。

 

山姥切国广的手臂横在后腰,让审神者不至于直接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没什么歧义的拥抱,却不能再近一步了,他如此想着,抬眼扫视了一圈包围的打手。

 

“我们现在是……”他停了一下,女孩因为奔跑,发髻松开披散下来,发丝缠绕在她的指尖,“私奔的情人。”

 

“……啊。”

 

“所以,以这样的身份,赤手空拳地……”

 

“——但是、但是……”

 

从腰带上解下的本体刀塞进审神者的手中,她慌慌张张地接住。好沉、好沉,比木刀要重得多的重量,沉甸甸地落进手心。不知不觉中,眼前的刀,连下绪的尾端都已经拥有了如此温暖的温度。

 

围观的人们看到青年空着手站出来的样子,发出了看戏般的喝彩叫好声。就像什么卖不上座的烂俗电影。审神者按着怀里的属于山姥切国广的本体刀,紧紧盯着他。反倒是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几乎听不出来的那种,表情也依旧没什么变化,总是那种什么都和自己无关的样子,很淡然地拍拍她的头。

 

“就好。”

 

审神者看着他的背影,仿佛一下子就有些不认识这把刀了。

 

追捕逃跑的女人不需要什么道义和怜惜,棍棒雨点般倾泻过来。披着白布的付丧神在夜晚就像靶子一样醒目,不断逼近的拳脚穷追不舍,付丧神闪身躲开刀刃,余光扫见那些攻击已经不单单局限于对准他,有相当一部分试图去拉扯遮掩着容貌的女孩。他轻巧地一跃,披风被气流掀动飞起展开挡住了她的视线,只听见几声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和人群的惊呼。

 

那些追捕者已经被撂倒在地了。

 

山姥切国广转过脸,放下了紧握的拳头。轻松过头的战斗激不起付丧神任何的斗志,最后一个打手在他脚边哀鸣着爬开。他在一地败者的痛骂中把布拉下来,压着额前那些凌乱的金发,径直走向审神者。

 

“……超级快。”不是说要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吗。

 

“因为你在这里等。”——不知道怎么他就猜到、并且回答她没有说来的话了。

 

对已经看出压倒性胜利的争斗,人群逐渐地丧失了性质,三三两两地散去,不过还有些游手好闲的家伙依旧在这里看着,是否还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发展。

 

审神者深呼吸了几下,这点时间还不够平复之前剧烈奔跑带来的波动,连汗水也来不及擦干,她动了动,酸胀的小腿几乎要迈不开,连腹部也传上来隐隐的疼痛。在多次的演练之后本来应该早就习惯,她皱起眉头,小心地靠近打刀的身边。

 

“走了。”

 

……如果真的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话,这样下去的自己说不定,连参加铁人三项也易如反掌。

 

她一步步地跟上。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扔在背后。看出来了,一旦战斗结束,就无法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整个脸几乎都要被藏起来的山姥切国广的不习惯。就算为此,也不能只待在这种众人关注的地方,更何况不知道那对真正的情人是否会被抓住,假借他们的身份也应该有个限度。

 

走出花街,恰逢天际擦亮,朝阳寂静无声地覆盖住所有未灭的灯光。天光和月照交错,打刀没有被阴影所笼罩的那只眼睛晃动着湖绿绵绵。审神者掂着他的本体。

 

“好厉害。”

 

“会赢是理所当然的。”

 

“那你还让我跑。”

 

“你还没学会用灵力即刻召唤刀剑,如果有谁偷袭我腾不出手。”

 

“就算有,被被也会解决掉的吧?”

 

“那也要我知道才行。”

 

“你不知道的话,那我喊你不就好了。”

 

“喊我?”

 

他重复了一遍。山姥切脚步放慢了一些,原本看着前方的目光收回来,定在前方的那块小小土地。这里已经不再是人们寻欢作乐的范围,因此连地砖也没有铺,仅仅是随意压了层碎石,仿佛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他一时之间无法分清她究竟是对自己全然的信任,还是对于危险的盲目,才会反问出这样的话。

 

宁静的清晨传来私语,他从风中听见第一部队赶赴此地的声音,听见演练对手的奔走,也听见那对私奔的恋人被捉回时,那些棍棒落在身体上的闷响。危险和困惑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临。

 

打刀不作声地盯着女孩。

 

每一位审神者所喊出的那个名字,所能传达到的、也是仅能听到的,唯有她自己的刀剑。当初女孩遇见危险的第一反应是拔出属于她自己的那把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然信任付丧神。如果现在她觉得身边的刀能为她破除一切危险,那么遥远之地的……真正的属于她的本丸,会不会回应她的声音?

 

一瞬间,他下定了别的刀都还没能下的决心。

 

审神者还在为终于解除了一次危机而庆幸,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在他旁边傻乐。

 

“也是。”山姥切国广出了声,只是有点沙哑,当审神者转过头注视他的时候,发现堪堪爬上来的晨曦正洗干净了他一身夜色,打刀俯下身来,凝视她的眼睛,湿绿的眼迫得那么近,里面叠着女孩的影子。

 

“被、被……?”

 

审神者先是被突然拉近的距离惊到呛了一下,瞳孔微微紧缩,随后不自觉地被眼前的美色惊呆了。

 

“那试试?喊我的名字。”

 

“……被被?”

 

“不是这个。”

 

“山、嗯……国广?”

 

他极耐心地纠正:“全部的。”

 

“……山姥切、国广。”吞吞吐吐的,前面三个字就像故意避免惹他的不快,说的很含糊又飞快。

 

“清楚一点。”

 

“怎么突然要求这么严格……突然叫全名就好像要找你吵架一样,很尴尬诶你搞什——”小姑娘絮絮叨叨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手遮住了视野,忽然暗下来的眼前只剩下隐约的光斑。睫毛随着眨眼在打刀的手掌心扑动,他没干过捉蝴蝶之类的事情,想来用手拢住蝴蝶大致也不过如此,又或者是羽毛碰到心尖的感觉。

 

他等她安静下来,才捏捏她的脸——这行为太不像他了,以至于审神者下意识也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确认是否出现了什么差错。

 

青年放软了语气:“没什么,就只是突然想听而已。”

 

简直要被融化在视线里了。

 

“……山姥切国广。”审神者别扭地转头,现世飞速嘀咕了一遍,像是被抽查的小学生生怕出错误似的先暗自核对无误,才接着用真是拿你没办法的口吻,慢吞吞地、在心中想着每一次他利刃出鞘间飞散开的金发,非常清晰地一字一顿,“听好了啊,山、姥、切、国、广。”

 

一个字没错。

 

是审神者在喊他的名字,代表着这把刀的存在,篆刻进了物语,说不清道不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负担还是力量的名字。听到的刹那他胸中悸动了一下,有什么猛烈地撞击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忽然地涌起许多不甘心来。

 

这个季节本来不应该有樱花盛开,却有星星点点粉白色落在她眼前。

 

“做得很好……”

 

他摸了摸她的头,忽然抱住了审神者,手臂失了分寸变得极用力,布铺天盖地遮住了小姑娘能看到的景物,最后的印象是他挂在胸前的金色刀纹,连着橙红色的带子与流苏,微微晃动着。

 

“一直以来,辛苦了。”

 

审神者动弹不得。

 

她没看到,那不是单独的樱吹雪。越来越密的花瓣落在他们周围,源源不断、鸦雀无声。金色的日光热烈又灼眼,从地平线和山峦上缓缓流下。付丧神动了动嘴唇,没能发出什么声音,耳朵里剩下的只有呼吸声。那些被他所遗忘的疼痛感,现在正像蚂蚁爬进血管,啮咬骨肉。

 

在蒸腾的纯净日光与翻飞的花瓣中,渐渐凝出个人形。

 

在樱吹雪中,应审神者呼唤而来。

 

宛如中间有一面布满雾气的镜子,被一只手抹掉所有的朦胧,两边一模一样容貌正面对面地盯着对方。他们是一样的刀,因此轻而易举就能判断对方眼中是落寞还是冷淡。

 

审神者等着山姥切国广下面的动作,等了很久没等到。于是敌不动我动,她挣了挣,立刻有谁从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攥着她的手臂,把她从布的怀抱里拉了出来。她红着脸匆匆忙忙抬头一看,就愣住了。


刚才抱着她的是山姥切国广。


现在把她拉出来的也是山姥切国广。


不是同一把。

 

日光铸的发,沉进湖的眸。

 

左边跟右边,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这边垂眸抿着唇,那边扬眉注视着她。明明是上天赏了自助餐的容貌,看起来像造了几百年的冤孽,两边加起来也寻不出一点高兴的影子。

 

“噫……”

 

她下意识喃喃,这就是传说中的——

 

左右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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