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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本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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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昨天都像是惊醒的梦境,梦里面大片大片的模糊,所有流动的色彩都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瞬间变成艳红,就像深深浅浅的木棉连缀天边,一路烧的繁华。


如果不是五感再次体会到温度、香气和色彩,审神者没想到竟然还能有活过来的一天。


药研藤四郎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大将低着头,放在膝头的那只手攥的死紧,青筋毕现,而被他覆住的那只手似乎也失了知觉,似乎每提到一个词都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抖的很。


“你会觉得我很没用吗?”


 

——被横梁砸中的时候,呛了一口灰,用力咽下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喉咙涌出浅腥的热意。


黑灰色的光里火光流窜,所有纸片人的脸都渐渐融化,四处都是生机,四处都是绝路,可是……辨不出方向。


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湿透了鞋袜,并不冷,倾泻而出的烈火烘的人从骨子里都觉得热,风卷过来的还带着烧焦味道的空气。


那个被用力推开的孩子究竟长得什么样,穿得什么衣服,几岁——审神者那一刻无比迫切的想要去看看,好像那个孩子从此可以寄托自己接下去的人生希望——可最后留在眼帘之中的只是成百上千碎裂的窗,几乎是在撕裂般的痛楚之中瞬间被灼毁的双眼只剩下朦胧的暗。


那个孩子在远处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浑身的骨头被一寸寸敲碎的剧痛之中,审神者记得自己似乎是用嘶哑的声音喃喃着。


蠢货……


骂人并不是本意,只是痛心疾首的感觉太过尖锐,审神者后面还想说你快跑,哭个屁!活下去啊算你小子走运,一命换一命我亏大了,你若是有良心,哪日见到我父母,就替我,替我……


还想说什么呢,似乎已经想不起来了。被高温炙烤的咽喉抽动着却发不出一个声音,甚至不知道模糊之中听见的毛骨悚然的哀嚎和尖啸声究竟是自己的声音,还是别人。


本来应该昏过去的,本来不应该有知觉了。


只是痛苦从身体里,每寸骨髓,每点血肉,爆发般滋长,好像灵魂直接感受到了压抑窒息的气味,绵长粘稠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气息缠绕在身上,心脏被狠狠拧住……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死掉。


还没有场贩的特典,还不见千里迢迢来基友,还没看过极北的雪,还没听过南山的歌,还没遇见命中注定的人还没开始的人生还没得到心怡的工作还没来机会看见爸妈白发苍苍点灯等着自己回家的样子……还没看见明天的朝阳。


实在是来不及了。


如果能看看那孩子长得是什么样就好了,可是真的,太可惜了。


蠢货,你快跑啊。


……我扛不住了。



 

药研藤四郎拉了审神者一把,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审神者身上移开。


面前的女孩仿佛骤然从回忆的深渊之中淌出,露出有些恍惚的眼神,他还没有见过审神者这样的神情,在阴影里很无措,目光湿漉漉的似乎像是夜晚打下来的第一滴雨水。


——火焰并不是很陌生的话题。


曾经那些路上的枯骨和萤光,连同历史艰涩的笔迹一同融进他的身体里,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种在胸口一遍遍确认自己在当下还存在的事实。药研藤四郎之前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日复一日的跳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留下成年累月的沉默不断沉淀,直到这一刻忽然让他开始回忆,或者说,是眼前闪现出了那个浓烟滚滚的叠室,外头军士嘶吼,旌旗半折,火舌舔上刀身。再然后……时间轰然而过,他睡着了,又醒过来,不知年月。


别、别……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绷带,扔到一边,翻出胶布,也甩在一旁,最后环顾一圈,抬起半边肩膀,白大褂滑落下来一半挂在臂弯,他有点手忙脚乱的揪着多出来的半截衣袖往大将的脸上擦。


你别哭啊。


落在手背上的湿痕好像是铅,药研藤四郎实在不懂为什么胸口这么难受,不像是被敌刀捅穿也不像是战败的失落,只是觉得跳动的太轻易了,在听着生命是如何终结掉的那一瞬间,觉得这么容易就能被扼杀的跳动,实在……太轻易了。


“谁来救你?”


灼灼燃烧的叠室就像是刀剑的另一个归宿,在杀人与被杀的世界边缘只剩下破碎的浮冰和熊熊的烈火,落在火焰和尸身之中的付丧神沉默的注视自己的本体渐渐消失。


会有谁来救你?


没有。


药研藤四郎避开审神者无神的双眼,想了许久才抿着唇,将审神者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背,动作有些生疏,衬衫在肩处无声湿透。


“我死的不怎么好看,还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老天不给面子,连场雨也不肯下……”


火场熄灭之后很冷,高压水枪将一地残渣冲的凌乱,而在深处的地方却依旧没有人踏足,受难的灵魂看着日升月沉连烧焦的气味都被一点点的冲散,最后残存的火苗跳动,天边迎来破晓的万丈金光,照耀大地赦免苍生。


一直在等,不知道等的等不到,但还是要等。


但是没有谁来,谁也没有来。


最后终于等来一场雨,权当是天下人为自己流了点泪,不算死的沉寂,从此能安心入睡了。


“以后我救你,”药研藤四郎说的很低很慢。


“如果你找不到呢?”


“无论怎么样都会找到你。”想不明白的东西就不去想了,他垂下眼睛笑了笑:“我一只手拿刀,一只手拉着你就不会丢了。”


刀的时代太过绚烂,熄灭的战火带走了钢铁冷兵最璀璨的繁华,以至于后面一路跋涉的旅途,看见的人世都显得太过黯淡,人性又是那样的自私丑恶,他看遍了太多的背道而驰机关算尽,以至于记住太多都会让记忆变得累赘。


但是,那晚的萤火如同浮灯,随风漂流,一路从审神者的身边照向本丸,这样的情景他没办法忘记。


“为了救人,把自己的命搭上,值得吗?”


为什么苦笑,为什么不痛快的哭出声来,为什么要问出这样一句话——审神者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身边的短刀。


药研藤四郎轻轻握着审神者的手,好像笼罩住寒流来临之后最后的萤火。

即便很微弱,但依旧是光。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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