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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本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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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的事情就像是一口气灌了十瓶老白干。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往前吨吨吨清理了一段攻防线。


  被推迟又推迟的早饭时间总算开始,搬动资源凑合成桌子,勉勉强强挤下所有刃,太郎太刀和石切丸协力分发便当,山姥切国广在箱子上均匀的铺了点土盖住那些黏糊糊的血迹,大俱利伽罗和小狐丸把野菜汤倒在每个人碗里。


  总算可以开饭之后队员们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坐下来思考一个永恒的问题——为什么,挖地居然比打架还要累。


  ——刚才清点过了吧,有木炭和冷却材,收获还算是不错的。


  ——但是没有小判,到了晚上粮食就告急了吧……


  ——啊。


  ——别只是啊,山姥切你也稍微给点建议啊。


  ——之后有岔口吧,往左边挖还是往右边挖?


  ——东北乡下刀,别不吭声!


  还没开始用餐对话就已经充满了穷酸的氛围,毕竟本丸的财政赤字实在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为了接下来的路线争论不休的家伙们越说分歧越多,馒头还没啃上一口已经口干舌燥,就差揪着衣领子打起来了,此时审神者忽然一拍脑门站了起来。


  “真的不是幻觉啊!”智障模式的审神者一脸惊喜的握住五虎退的双手,神情极其正直笑容极其傻缺的从卡机状态恢复。


  几乎使得早餐军议变成斗殴现场的几把刀纷纷投去了看傻子的眼神。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打住打住,吃你们的饭去,”审神者怒目而对那些不可描述的眼神,转头郑重其事的捧出了打开的便当盒,“讨厌馒头吗?”


  刚显形不久的短刀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边,五只小老虎乖顺的围绕在他身周,得体的军服打理的干净漂亮,即使是在昏暗的地下也很耀眼。


  “不,不讨厌。”五虎退低下头,脸上浮现出害羞的绯红,带点儿自然卷的发梢在跃动的烛光里散发着顺滑的色泽,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的审神者。


  主上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大家看起来很狼狈,地上还残存着尸骸和血迹,但短刀依然微笑的很单纯,在无尽的时间里终于被唤醒,生而为刃他很珍惜能够和主君相处的机会,虽然……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短刀有些惶惑的想到,这就是所谓的争宠,吗?


  “那这份就给你了!”审神者摸了摸五虎退的头,软绵绵的触感根本没法让人克制住心情的愉悦,谨慎的扫视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另外六位,又呐呐的缩回爪子,嘱咐道:“我们大概要中午才回去,大太阳下面赶路可不轻松。如果饿着肚子会很难等的吧,所以先吃点馒头吧。”


  “……中午?”


  五虎退显得有些迷惑,很快想起了另外几位付丧神们争吵的内容,再看到审神者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顿时理解了言下之意——主上似乎正处于不宽裕的境地之中。


  “十分感谢……”短刀红着脸接受了好意。


  


  


  “所以你打算把他带回去吗?”


  擅长吟诗作对的打刀抚平了衣服的褶皱,他没有和大家坐在一起,而是带着自己的那一份便当在这里充当守卫,审神者走过来的时候他站在黑黢黢的地洞里简陋的攻防线前,靠着坑坑洼洼的土墙,隔了一段距离的休息地点的吵闹声传不到这里,烛光也是。


  “当然了。我不是答应过一期一振了吗,歌仙,我会给他带弟弟回去的。”


  “但不是这一位。”


  “……有什么区别吗?”审神者皱起了眉头,有些困惑的试图看清一片漆黑当中,打刀的轮廓,可是只能勉强分辨出晃动的黑色影子,最后只能重新张望地道拐弯处投来的淡淡光线,“这不是还债或者借贷,都是藤四郎,难道还有区分的必要?”


  “把他留在这里,他还没被你记载入刀帐,等你走远了他很快就会消失的……然后忘记你,也忘记我们。”


  “为什么?”


  歌仙兼定口气不变:“他想认你为主……”


  “那又怎么样?如果他想认——”


  “你不是。”打刀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很简单的事实,凝视着对面的小姑娘,审神者看不清的他的样子,却能听到那抑扬顿挫然如天成的优雅语调,带着这把刀特有的风度和从容,一步步把对手逼进死路之中。


  “……难道就不可以成为朋友吗?”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嗤笑:“你把刀,把我们当做什么了?”


  远处隐约传来深深地下的空洞呜咽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他牵起审神者的手,往前又走了一段路,越过缓冲的沙土,堆积的石块,一直到更深更深的,再也没办法区分出来路的地方。


  然后手心里摸到了一片冰凉。


  刀背。


  这温度和人身区别太大,几乎让审神者心漏跳一拍,虚握着刀刃的手不敢使劲又无法松开,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出鞘的刀积累了越来越多的杀意和怨恨,终有一天会因为再也无法承受而折断在主人的手中,如今他化身为人,为了博得你的一个眼神,连战场上刀刃直接的相斩也毫不畏惧——还是说,你需要加州清光来告诉你这是刀的大忌?”


  他还在笑,笑声低沉淡然。


  “你在将来终究会离开的——至少你必须要离开我们。因为你要站的地方,是另一个本丸。”


  “……”


  “我们杀了主人,而你死而复生,这关系只不过是彼此互相保守秘密。把所有刀剑贴上标签,你的刀,别人的刀……等到你的刀寻人上门的时候,我们……别人的刀就不再有用了。”


  歌仙兼定叹息了一声。


  “你连为他好好擦掉血污和眼泪都做不到,”他顿了顿,把刀刃收了回去,重新牵住了小姑娘的手,那重新覆盖上来的温度让审神者分了神,“就算真的他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成长的锋刃足以守护黎明——迎来日出的人也不会是你,不会是那个将他从无尽的沉眠里唤醒的主人。”


  有淡淡的光线投入眼帘。


  审神者才恍然,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歌仙兼定牵着自己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匆忙的抬头,可现在只能看见打刀毫无破绽的风雅笑容,似乎在说些毫无相关的话。


  “就算你这么告诉他,他真的会放手吗?即便他愿意放手,下一把刀呢——总有一把会宁愿粉身碎骨也要留下自己的主人,”他一字一顿的加重了声音,“毫无意义的增加羁绊,最终只会使自己深陷其中。”


  这一次歌仙兼定沉默了很久。


  “小姑娘,你还什么都不懂。”


  远处传来了零零散散的声音,也是呢,这时候,差不多已经结束早餐,该继续往下挖了,浪费太多时间在现在的情况下直接等于浪费金钱,一队的成员对于这一点倒是了解的很清楚。


  “付丧神比你所能想到的极端还要执着的多。不要做超出你承诺的事情。不要等到被囚禁起来尊严丧尽才知道后悔。”


  打刀云淡风轻的按住了审神者的肩膀。


  “主上,请放弃这把五虎退吧。”


  


  


  拎着一大串便当盒的大俱利伽罗显然脸色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刚才的争执之中落了下风。不,搞不好这位社障根本就不会参与其中,即便被人拉扯着要求给点建议什么,最终也只会得到不想搞好关系的回答。


  太郎太刀端着蜡烛小提灯,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身高优势尽职尽责的照明,让一段范围之内的地道好歹不会显得那么捉摸不透了,尽管那晃来晃去的蜡烛光实在是太过微弱,让人忍不住担心是不是随时随地就会熄灭。


  “两位在此处可有什么发现?”小狐丸扛着几箱资源走在最前面。


  “前方很安全,似乎是个资源点。”歌仙兼定眼神笑的光明磊落,“主上还真是勇敢啊,对探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呢。”


  ……刚才在黑暗中行走,是在探索敌情吗?


  山姥切国广拎着原本装着野菜汤的保温壶走在最后:“该出发了。”


  审神者不自在的离开歌仙兼定两步,犹疑的看了几眼整装待发的一队成员,视线又挪到那处黑沉沉的拐道尽头,原本休息吃饭的地方。


  “……五虎退呢?”


  “因为他的等级尚不足以对抗下面的敌人,所以交代他留在这里等候。”小狐丸歪着头看着审神者,意有所指:“还是说,你找到了一条,足以带着五虎退一同前行的路?”


  带着质疑的称谓有点生硬无礼,但却没办法反驳。


  在僵持的气氛之中,机动最末的石切丸竟然已经快要走远了,大俱利伽罗瞥了一眼咬着嘴唇不说话的审神者,急匆匆的朝前面追了过去。


  “现在没必要讨论这个,”山姥切国广终止了不愉快的对话,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清冷平淡的眼神对上审神者的眼睛,“走吧。”


  ……


  审神者跟着断后的歌仙兼定跌跌撞撞的走,下面的土层似乎构造很坚硬,挖地的几个人一镐子一铲子下去震的地都在抖,碎泥块飞溅在脸上,像微弱的敲击,习惯了很容易就会麻木。


  真不可思议啊,在这样暗无天日的时候,地面之上竟然日光当午,亟待金色洗去一切陈旧的污浊。


  有些刀注定要遗失在历史之中,有些刀必将长久被深埋于地底。


  闭上眼睛,想起的还是小狐丸最后的话。


  ——五虎退会等下去,一直等到真正将他唤醒的那个人为止。


  “我们还要可以走多远?”地下有些冷,审神者呼出的一团雾气湿润的消散在空气中,凝视着前方刀剑男士们挖掘的身影,眼神闪烁。


  “搜索完下一个资源点,返回到地上的时候蜡烛差不多正好用完。”歌仙兼定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往身后的来路看了一眼。


  “前面可能还会遇一次敌,但根据摸索出来的路线走势,必然还有一个资源点。周围也许会零散的有点儿小判,但并不确定。等到这些东西都搜集完毕,根据预估的距离——他大概已经消失了吧。”


  “你就这么怕见到五虎退吗?”


  警惕敌情的巡视目光停滞了一下,又重新恢复平静,歌仙兼定头也没回:“不,你有空考虑这个还不如……”


  声音慢慢微弱下来。


  地道尽头堆满土石和虚空,像看不见未来的未来,歌仙兼定沉默的看着那边,手指不自觉的抚摸着本体的刀镡。审神者注视着两人在烛火下朦胧的影子,随着烛光的跃动扭曲得看不出原形。


  审神者斟酌着开口:“虽然现在本丸里没有酒,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就算有酒了也不要借酒消愁 ……”


  “哈?你在说什么傻——”


  “五虎退。”


  他一愣。


  “我是说,你们认识的那一把。”


  歌仙兼定慢慢回头,扫视审神者的眼神锋锐如同利芒,那是审神者所见过的最灼亮的绿色,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不要怕之后勇敢的对上了视线。“你们看见他的时候都很不对劲,尤其是你一直在盯着。”


  “你——”


  开了口,却断了音。歌仙兼定的神情猛然轻蔑和戒备起来,还真是糟糕啊,如果是在战场上被敌人看穿了意图的话。只是面前的人似乎不足为惧,他紧握本体的手缓缓放松了力道,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没什么表情的重新开口。


  “你想说什么?”


  前方正在开凿土层的几位刀剑男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没有了剧烈的震动,蜡烛火苗也渐渐稳定下来,影子和光的界限越来越清晰,就像是一道明晃晃的伤疤。


  “逃避,后悔,”审神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在抬起头的时候眼里隐隐有着同病相怜,指着歌仙兼定胸口的位置,“这样能弥补过去的遗憾吗?”


  地道里很静,烛火极其昏暗,审神者挪了挪脚,走到蜡烛旁边抬手拢住了火光,手里掂了掂那把没法离身的咸鱼刀,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拄着铲子镐头不出声的社障二人组转移了话题。


  喂你们两个家伙不要偷懒啊,社交障碍才不是不掘土的理由啊混蛋!我好不容易说一次这么帅气的话你们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在那里搬石头吗岂可修,小心午餐又是一个馒头打发哟——虽然本来也只有馒头而已!!


  结果大俱利伽罗只是不为所动的说了一句不想和你搞好关系,把审神者气的炸毛的同时,山姥切国广更是毫无波动的扭过头,似乎是打算用毅力将这些碎碎念隔绝在外,成功让气氛变得加倍尴尬。


  ……寒风萧瑟洒满我脸,吾儿叛逆伤透我心。


  总之这算是把聊天聊死了吧,审神者忍不住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社交能力,搞不好自己其实跟这些社交障碍是一类人,牙白啊。


  “那一天似乎是个好日子,那个人要一期一振跳舞取乐。一期一振答应了他,以弟弟的刀装为筹码。……都是谎言。”


  尴尬的寂静之中歌仙兼定忽然出声,他终于能够直视眼前的审神者了,忘记了自己脸上有些惨淡的表情,来不及整理情绪。


  “六把刀,一无所有的出阵了。”


  歌仙兼定把那些没办法抛掉的回忆重新摊开,他想起那个晚上回归本丸之后的死寂,那个丑陋的硕大身影发出的阵阵震耳欲聋的大笑,那一夜明明有着明亮的月色,可他们睁眼看到的是比今日地下还要更加浓深的黑暗,血腥的气味无孔不入似乎在逐渐麻木着感官。


  为何身为刀剑就必须要理所当然的效忠呢。


  一期一振抱着弟弟断成两截的身体在庭院里跪了整夜,他们一直不知道那个晚上一期一振究竟想了些什么。


  歌仙兼定凝视着审神者做了一个动作,指尖从左肩膀比划到右腰侧,声音有点沙哑。


  “五虎退把我撞开,那把枪从他这里进去,再从这里出来。”


  


  



  

  


  日当午,满身土。


  正是中午太阳最高的时候,本丸里久违的飘起了饭菜的香气。


  “久等——?!”


  一期一振刚把被人敲得砰砰响的本丸大门拉开一条缝,外面忽然钻进来一只不明白色毛茸茸扑在他脸上。


  行端坐稳的太刀差点被毛呛到,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门后面又冒出一群风尘仆仆的泥人,最矮的那个神神秘秘走过来,把藏在两把大太身后的短刀推到他面前。


  抱着小老虎的纤细少年期待又惊喜的看着一期一振,有些犹豫的按照审神者的嘱咐举起一只手握拳,然后力道很轻的敲了两下没有反应过来的四花太刀。


  “欸欸,生气了吗?”


  下意识接话:“没有。”


  又被敲了两下。


  “诶诶,生气了吗?”


  “没有喔。”这次语调柔和了不少。


  一期一振带着复杂的温和打量着眼前的短刀,发现五虎退又抬起手的时候立刻出声:“没——”


  五虎退摸了摸怀里的毛茸茸,显然没有敲第三次的打算。


  “噗……”


  唆使恶作剧的罪魁祸首憋笑憋得浑身颤抖。


  


  今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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