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世烟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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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本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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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下不去手吗?”


  鹤丸国永抬起头,目光直直的对上了审神者,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来湿淋淋的血色身影,脸颊上有刀割的痕迹,打湿的头发变成了一缕缕的样子,覆盖了半张脸的鲜红将她所有的表情都遮掩的模糊,只剩下那双固执的睁大的眼睛。


  丝毫不肯示弱的视线,一片漆黑的沉寂。


  ——看不见自己的倒影,真是被吓到了。


  “……不,”审神者回答的有点迟疑,却并不慢,抵着太刀喉管的手并不算很稳,跟金色链子碰撞在一起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脑袋里闹哄哄的思绪好像和骤然间就诡异的平静下来的战场一样,转眼之间就结束了一切硝烟,本来就不太好的脑筋就好像随着阵阵喊杀声一起坏掉了,审神者闭了闭眼又睁开,可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满耳听见的还是杀声震天,费了不少功夫才理解刚才鹤丸国永究竟说了些什么,把手中崩开豁口的咸鱼刀收回鞘里——动作停了一下,因为另一只手拿着的是山姥切国广的刀鞘,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刀鞘还丢在排屋里。


  啊,对了,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不是下不去手,”审神者仔仔细细的考虑了一下,“我在想,我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现在不了。”


  “哦是吗,这也不是坏事。”鹤丸国永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脸上依然是公式化的冷淡,显然对别家主将的自我认知并没有产生任何兴趣,“通常人这样想的时候,就代表差不多要完蛋了。”


  “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一下,有句话叫做出门一步,似者有九。就是说完蛋这个词呢,形容你也挺合适的。”审神者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把短刀插在了裤兜里,单手利落的拔出了——插在谁的尸体上的刀呢……下一秒就忘了,这么多尚且温热的尸体。


  再度接触到皮肤的刀刃很锋利,一下就擦出了血切断了喉管。


  鹤丸国永一脸淡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结果流了满手的殷红,顺着手臂溜下来滴滴答答的往下滑,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化成光点。


  败北,败北啊……啧。


  “……那个,”鹤丸国永耸了耸肩,扫了一眼伫立在各处不动的刀剑男士,有点古怪的挑了挑眉毛,尽管他的身体变得很稀薄了,依然还是意有所指的开口,“你们也应该好好洗洗自己的衣服了,天气既然暖了,再也不会……”


  再也不会有寒流了。


  他本来想这么说,但是眼前的景色已经消失了,取代的是逐渐清晰起来的另一处熙熙攘攘的场景,还有另一张更让自己在意的脸,正在皱着眉头念叨,啊到底是哪家的混蛋三日月大佬……


  演练场的出口阵,这里的人虽然也很多,却没有入口那边那样密集了,只是三三两两的各自一堆,面前焦虑的少女立刻蹦跶起来:“鹤鹤鹤鹤鹤丸!你怎么出来的那么慢啊,我都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


  旁边髭切可疑的微笑:“大概是在里面睡过了头吧,毕竟是鹤·丸·呢。”最后三个字仿佛形容卑微的废柴的语气成功将鹤丸国永的注意力从少女身上拉离了两秒钟。


  “我可是有好好的为了本丸的荣誉孤军奋战到了最后的,总比某些为了吃拉面一意孤行走错路还将队友扔下不管的刀要好得多吧,”鹤丸国永毫不掩饰盛气凌人的瞥了髭切一眼,转瞬收掉了眼底的戾气,笑眯眯又轻飘飘的牵起少女的手按在脖颈的金链上,缓缓的,有点儿雾气的眨了眨眼睛,“差点被斩首了,这儿好疼啊。”


  髭切看见了鹤丸国永示弱的样子,摇着头捂住了膝丸的眼睛:“蒙娜丽莎丸,看太多的虚假的东西不利于你的成长。”


  “哥,是膝丸。”


  被簇拥着的少女倒是懵了一下,搁在鹤丸国永锁骨上的手马马虎虎的摸了一下就收了回来,很快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鹤丸也有这么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啊,没事儿的,只是演练而已,等会儿给你买搞笑眼镜补偿一下,行了不?”


  就好像一语惊醒梦中人,清脆的声音让鹤丸国永忽然回过神,他抬眼恰好看到了另一家的鹤丸国永——唔,演练里自己在小溪边解决掉的家伙——还有嗯……勉强说是主上家的髭切,还有主上,正在用完全相同的无动于衷的眼神看着自己。


  鹤丸国永这时候才诧异的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少女的脸和另外一张泪水狼藉的脸重叠在一起了,忘记了那个其实是别家的毫无职业素养的审神者,而被骂着“笨蛋”心疼的也不是体面干净的自己,而应该是另一把惨兮兮的有着王子口碑的刀。


  这都能记混,自己的记忆力真是有待提高。


  “髭切,你叫对一次自己弟弟的名字会死吗——算了,当我没说。”鹤丸国永烦躁的扯了一下脖颈上的链子,一不小心用力过大就留下了一圈红痕,忽略了那一点点,一点点点点,几乎可以说是根本不计的失落,他转头就跟少女抱怨了起来:“刀生不易,青春何堪,我一把岁数的刀如今要跟这么个不识趣的家伙一起共事当真是令人不快,主上,你不觉得这浪费了我价值千金的时间吗?”


  “那你价值千金的时间要怎么用才不算浪费,在庭院里挖坑给主上添乱吗,真是高雅的爱好呢?”另一边的髭切帮忙用手揉着少女的肩膀,针锋相对的回应了一个软绵绵的笑。


  “当然是用在和主上一起挑选胡子墨镜上了,你这个穿高领毛衣的没品味的家伙是不会懂得这其中的乐趣的。”


  “好啦好啦阿尼甲和鹤不要吵了啦……今天倒霉透了啦,居然碰上了高等级的大佬什么的……算了不纠结这个了,我们回本丸吧?”


  对,这才是自己应该记住的事情。


  鹤丸国永毫不在意的紧跟在少女身边,等她和别的同事打了招呼之后,一起离开了演练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一切就像是来的时候那样,重新变成了有点儿眼熟的陈设——啊,回到演练场了吗,难怪好像在哪儿见过的场景似的。


  审神者慢慢的打量了周围一圈,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点什么,就感觉到头上飞快的落下一块布,把所有的视线都挡住了,她怔了一下才从布料下端渐深的颜色上认出来,把自己整个人罩住的是青江的披风。


  啊……这家伙确实比他们都要早一些回来。


  “赢了吗,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笑面青江调整了一下,保持着审神者的模样被披风遮挡住大部分的样子,顺势俯身,在耳旁压低了声音:“你现在的模样跟进去的时候不太一样,眼下虽然没有别的办法,姑且先遮一遮。”


  审神者本来想说自己满脸满身的血,谁又认得出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半抬起手却忽然愣了愣,原本凝固在手臂上血渍已经都消失不见了,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宽松陈旧,但是依然干净清爽,就像来的时候那样。


  倒是身边的刀剑男士,原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反倒和战场上的血肉模糊没什么区别。


  这里也是……审神者按了按心口处,柔韧的肌体下是骨骼,就在几分钟之前还是稍稍一动就痛入骨髓的地方,现在就用用力的去戳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但是神经好像还深刻记得那种痛楚,手指清晰的感觉到了那一瞬间血管的鼓噪。


  “真可惜啊,刚才那些肉包应该吃了再出来的。”身边的药研藤四郎惋惜了一下,在一期一振把打包好的一袋肉包子还有丸子之类的东西一起拿去上交给工作人员的时候,轻声说道。


  “至少现在是饱的。”一期一振很无奈的切断了话题。


  审神者扯了扯嘴角,无形之中似乎有那么几分凄凉,时之政府果然雁过拔毛为了维护时空平衡连多余的肉包子都不肯多留一个,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应该考虑这个的时候,身边的同僚们和各自的付丧神们小声交谈的声音如同煽动的潮汐起起伏伏,可以让人情不自禁的陷下去,而近旁的小狐丸搜寻了全身上下终于沮丧的确定被烧掉的梳子是回不来了。


  “该走的总是要走的。”石切丸安慰的拍了拍小狐丸的肩膀,聊胜于无的开导。


  “但这样下去毛皮就会乱糟糟的了。”本来就很乱糟糟的小狐丸完全没有感觉到被宽慰,心情更加的低落了。


  这种看似还算祥和的对话让审神者忍不住站的端端正正,就好像自己真的本来就应该是一个对一切厮杀,受伤,生死司空见惯的审神者,起身拔刀横斩坐下把酒言欢——尽管有哪里不太对劲。


  呐,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握着刀?


  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扯住了山姥切国广的布,沉默寡言的打刀一面拉低头上的披风一面转过身,这才发觉了审神者脸上茫然的神色。


  “……怎么了?”他没有听清审神者之前口中喃喃自语的话,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对方的本体,那把被紧紧攥住差点变成一个球的咸鱼刀,“目钉松了吗?”


  这句话的效果实在是太过奇异,尤其是在一圈伤痕累累的刀剑男士之中对一个涉世不深的人类说出这句话,威力更是成倍上升。


  于是审神者忽然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凝重无比的神色舒展开来,居然跟来的时候那种好奇谨慎完全不一样了,从容的仿佛随时可以壮烈就义一般——这时候审神者觉得考虑哪里不对劲已经不再重要了,她只是想笑想要彻彻底底的笑,只记得这一刻的滑稽,还有唯一不应该忘却的昭彰信义。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世界好像就忽然模糊了,有些以前看的很清楚分明的东西变成一片混沌的光晕,想要弄明白那是什么就必须要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的去分辨,只可惜这条路已经走上去了就没法后退,就像审神者不能懂溅上血的双手再怎么也看不见原来的颜色,心中的三观怎么就是天真幼稚,非得家臣以死相谏,才发觉彼此的正义背道而驰。


  真是滑稽。


  修罗之道上血迹斑斑,只能拼命的忍耐下来,首级就悬挂在刀刃之上再也不去在乎幽冥何时再将这条命收回去,因为自己本来就是死而复生的人,本来就是鬼。


  “关心女孩子不是这么关心的,”笑面青江一脸怜悯,对着山姥切国广谆谆善诱:“你应该问需要纸巾吗?”


  山姥切国广僵硬的转过身,小声嘟囔了一句嗯就不动如山的成为了背景,无论另外几位怎么开导就再也死活并不肯出声。


  一旁石切丸笑着感慨,关系真好啊。


  “你们别胡闹了,大将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跟着一期一振从送还物品处回来的药研藤四郎摆了摆手,似乎是要把闹哄哄的气氛压下来一些,他偏头对审神者说道:“大将,参加每天的演练会奖励一点资源,虽然不多,但我想应该目前本丸应该还是需要的,要一起去领取吗?”


  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审神者爽快的答应下来。


  于是三分钟后,在分发每日资源的工作窗口,满头大汗的工作人员就被一团包着布的白色不明审神者惊吓的面色惨白,在被血迹和污渍染的乱七八糟的披风之下,两只眼睛嚣张的不依不饶。

  


  “我,审神者,给钱!”


  


  


  


  


  审神者那如同收高利贷的天赋一般的能力顺利稳当的拿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资源小箱子,虽然就从掂量的重量来说并不算很多,但是这还是审神者第一次没有经过任何指点,光靠自己的能力做到的第一件事——恐吓政府工作人员。


  作为掌握了作为主将的一个重要技能的极大进步,刀剑男士们纷纷不吝惜的给予了鼓励和肯定。


  “行了,有钱修刀啦。”那声音嘶哑,平稳流畅却情感缺失,轻轻的打断了付丧神的话。


  审神者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往着路那段遥远的看不见尽头的地方看过去——尽管演练场时间流动和本丸是不一样的,天际也已经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


  向那里迈步的时候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兜里的咸鱼刀,默默的掂量了一下刀身,轻盈无比。光亮如新完好无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度染上擦不掉的血。


  这是杀人的器物,自己则是持刀的人。


  这重量对罪人来说,太轻了。

       太轻了。


  


  


  “我们回家吧。”


  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审神者的笑容朗润又明快,好像把所有的惶惑都埋葬在了某处,没有方寸阴影,让人恍惚错觉到泪流满面的冰凉。








小剧场:

政府工作人员:造孽啊怎么会有这么凶的审神者嘤嘤嘤 (:3[▓▓]






拖更是写手的浪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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