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世烟云深

Саша·AS

【约稿稿件】牛奶巧克力

注意:约稿稿件

老板:Air 艾尔

类型:被婶点梗,婶带名字。

三月十九日解禁(已解禁),请勿他用

*

乙女向

山姥切国广

女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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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姥切国广是什么样的刀?

他是……非常遥远,非常出色的存在。



阴雨连绵数月,对于需要行军打仗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天空许久没有放晴,远看出去只有一片沉沉的灰暗。

墙壁上细密的水珠往下滑落,荒野的草肆无忌惮扩张,淅沥地雨声成为不断绝的重复背景乐。

“以上是报告的全部内容。”

挂着晴天娃娃的屋檐下,山姥切国广笔直的站着,头上罩着的白披风掩盖了他大部分的面容,再加上过长的金发的遮挡,能看见的只有笔挺的鼻梁和线条优美的下巴。

喉部的线条非常漂亮,在来不及仔细欣赏的距离下,没入紧紧扣住的领口。

如果要说的话,这把打刀的外表就和他的行事作风一样,滴水不漏。



时政毕竟还是有好好琢磨过女孩子的心理的,对于这群多数正当青春大好年华的小姑娘们的喜好,大约也总是能够理解一二分。

虽说偶尔有些显现的付丧神会因为时代久远或者对时尚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认知,导致在确立为可召唤的刀剑时所申报的着装衣物让人忍不住眼角抽搐。不过总体来说时之政府麾下的部队还是以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而出名的。

如果不提人尽皆知的看板郎三日月宗近阁下,大概……山姥切国广,也是其中佼佼者吧——尽管他本人不仅坚决不肯承认这个现实,甚至还对此相当反感。

但是啊,山姥切国广的外貌……确实,异乎寻常的漂亮啊。



“我明白了。”接到指示的近侍刀点了点头。

在做这样的动作的时候,他也不放松地一手拉着那块用来遮掩自己的白布,那张因为历史传说而和另一把刀产生孽缘的相似的脸,依旧没有被他人窥探的机会。

转身离去的时候白色披风的一角稍微的扬起,这块破破烂烂沾满灰尘的布,在这样的天气里像是吸饱了晦涩的湿气,散发出一种沉闷又拖沓的气息。

中间就要离开视线的时候,他似乎是听到了那声小小的呼唤,因而停下脚步,沉默地往这里看过来。

“……牛奶吗,知道了。”

简短的话语,就和他本身一样,在铺天盖地的雨里惊不起任何水花。

打刀近侍如同幽灵般无声的离开了。



其实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气氛实在是不太好。

后来每每想起总觉得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时间地点都不对,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也许人,也许还有刀……是对的。

时政的狐狸——后来铃萘才知道它叫做狐之助——无比的聒噪,喋喋不休着已经重复了很多遍的事情,而外面蒸腾的暑气热的脑子昏昏欲睡。

想要集中注意力好像成为了一件看似简单,却极度难以完成的事情。

猛地一扇门打开,回忆里这是什么材质雕刻了什么花纹的门好像都不太重要,埋没在记忆的长河里再也不会分明,唯独尽头的那五把刀闪闪发光。

选一把你喜欢的吧。

选谁呢……五把优秀的刀,不曾接触的刀,毫无了解的刀,将要结下缘分的刀……最后选择的就是他,甚至不需要思来想去。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山姥切国广,不算是很特别的名字,不算是最漂亮的容貌。

可是漫长的生命里总会有某个时刻,某个地点,某个人忽然让自己明白,原来周遭再嘈杂不休,自己再怎么心烦意乱,可是怦然心动的声音,却远比耳畔所能听见的一切还要来的清晰的多。



有人说山姥切国广是钝感的刀。

尽管钝感这个词使用在刀剑男士的身上,总像是一种文雅又含蓄的侮辱,可是大概对于山姥切国广来说,用这句话来形容他远比所有夸赞外貌的词汇更加容易接受。

准确的说,他像是对自身之外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

对美味没有概念,也不想树立什么概念。能够吃下肚子里的东西就是没有问题的,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必要去区分这到底是金枪鱼饭团还是梅子饭团,天妇罗统统归做油炸物,如有必要削段树皮当做合战场行军中途的加餐也并不无可。

跟他说什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

这简直是最不好笑的笑话,山姥切国广不过是一把刀。

昼起挥刀三百下,晚间打粉上油拭纸伺候,作息规律地像是把晨昏日月都一起随着融铁锻进了刀身,除了如何斩杀敌人之外别的都不需要考虑。

狐之助说这都是历史的错,古人的错,因为错误的口口相传而把原本显赫又威风的传说变作暧昧不清,本来应该是身为刀剑的荣耀却要永远的成为心头碰不得没法提的伤疤。

而且随着年岁益久,越来越看不见愈合的可能。



只是大概是上天非要和山姥切国广开个玩笑。

不仅要糊了他的传说,地震破了他的安逸,穷困压着他的前主,还要在这样一系列的麻烦之后,再塞过来一个人类小姑娘。

于是日升月沉的时候永远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

你冷了吗。你饿了吗。你热不热。你不洗澡吗。你洗澡不怕被人看见吗。你要不要吃东西,这是金枪鱼饭团,光忠往里面放了很多很多金枪鱼和调料,而且米饭里面混了寿司醋真的很好吃……啊,对不起,我好像已经吃完了。不过我还没吃饱所以拜托光忠再做一份吧,真的真的比梅干饭团好吃一百倍。对了,你真的不吃吗?

转身离去的近侍把长长的一大段话过滤成了简单的命令,烛台切光忠,再加一份饭团。

至于别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被理所当然的无视并且抛之脑后。

再也没有办法早起挥刀,因为常任近侍的责任沉沉担在肩头,哪把刀和哪把刀看不顺眼,哪个刀派刃多哪个刀派刃少,浩如烟海的历史里被交换被赠送被私藏被陪嫁被下赐的刀有那么多,平日里要注意的事项要调和的麻烦多的让山姥切国广自己也喘不过气来。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沉默以对和消极态度并没有让铃萘闭上她的嘴巴,反而因为这种无声的退让导致情况变本加厉。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拥有了一个绰号。

“被被,像我这样的人啊……”

后面的话他不想再听,这个莫名其妙的绰号就和所有称赞他外表的语句一样,遭到了打刀的强烈排斥。

一切赞美的,讽刺的,肯定的,否认的词汇,连同这个外号一起,都会让山姥切国广有种再度回到历史之中的感觉,重复被人鉴赏,被确认,最后说出那句绝对的禁语:是一把不错的仿刀。

尽管不错,却永远摆脱不了仿品的身份。

不要把他摆出来不就好了,不要让他出现不就好了,战斗到浑身伤痕地折断掉不就好了,何必要拥有名字,何必要给他取绰号,何必还要口口声声虚伪的称赞他是……国广的第一杰作。

所以当对方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话题从公务到锻刀到出阵到万屋最后拐到了甜食,小心翼翼地提问他究竟喜欢什么味道的巧克力的时候——巧克力这种东西,在他贫乏的兴趣当中不占有任何的一席之地,因此很快被判定归入了饭团丸子便当一类,总之是某种食品罢了,并没有需要特别在意和回答的必要——山姥切国广冷淡地瞥了铃萘一眼。

如同众人所知道的那样。

钝感而无趣,自闭又偏执的刀,怎么会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日子,又怎么会了解那些只言片语之下掩盖的恋心。

他当着铃萘的面,一言不发的离开。



山姥切国广没有听到的话。

山姥切国广不会放在心上的话。

所有被他无视掉的话,就这样悄悄地被雨水所淹没。



“被被,像我这样的人啊……是不可能被你喜欢上的吧。”



这个世道大家都不太相信一见钟情了。

人生苦短,自己看不开做不到的事情都已经将自身死死困住了哪里还有空去注意身边经过的是谁。

上面这句话,大概是……没有碰见过真爱的人的固执己见吧。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命中注定的人向自己走来,哪怕他的原意只是擦肩而过,空气太阳和迎面吹来的风都会把细小的电波准确无误的传达,化作心头悸动。

就是他,绝对不会错的。

从此不管这个人高低胖瘦美丑温柔还是暴躁,总之就是拼了命的也要死死捆在一起,如果隔着山那就翻山,如果横着海就渡海,刀山火海下油锅也不可能忘掉那惊鸿一瞥,总之都不会放弃。

之于铃萘,这个绝不可能错过的命中注定就是山姥切国广,那把受足利城主长尾显长的委托所打的刀,那把国广的第一杰作。

哦,忘了补充一个词。

是决不可错过的命中注定的,暗恋。



暗恋上这样一把刀是什么感觉?

是砂糖,细碎绵长,入口猛然化开的烈甜。

他站在难得好日子的阳光下回眸一看,连笑都不需要就能把一颗少女心当场收走。那张破破烂烂的被单盖不住他全部的金发,偶尔在白布之外支棱起一个发梢,在日光下熠熠地拢着光晕。

看一眼就让人心头甜的喘不过气来。

能够喜欢他,哪怕是暗恋,对于像铃萘这样的人来说,也是一件多么值得美好的事情啊。

人生之幸有二,一是遇见山姥切国广,二是遇见他之后从此生命轨迹开始改变。

但是如果单恋呢?

哪怕不说出口,也能轻易的懂得自己根本不会被喜欢上,能够在一起的几率,比万里挑一还要渺小,而遇见他就已经耗尽此生欧气了,哪里有胆子敢把心意说出口。

一句我喜欢你,看似轻飘飘的,却比生铁还沉,压在心头苦涩的喘不过气来。很像是融化的黑巧克力,看似浓稠甜腻,一口闷下去却把心头苦的坐立难安。

“山姥切国广,我喜欢你啊。”

铃萘就是想说这一句而已。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因为像铃萘这样的人啊……

铃萘是什么样的人?是懦弱,胆怯,是很多很多说不出口的爱恋,还有偶尔一个控制不住就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所组成的。

好像不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就无法开出花,如果不这样看待自己,就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提起山姥切国广这个名字。

对于铃萘来说,这不单单是一个名字而已,这还代表了……心上刃。

“所以你这不是说的很顺口吗,”陆奥守吉行认真地提出看法,“既然在别的刀面前能这么坦然地夸赞他,为什么不当面说出口呢?要知道总队长他一直很努力,如果这样都无法获得承认的话,连俺也看不下去。”

“这种话又不像天气真好啊金枪鱼饭团真好吃啊这一类的日常话题可以随随便便的开口!更何况喜欢什么的……”铃萘嘀咕了一下,顺手接过陆奥守吉行递过来的烤地瓜,吃的太急,一口咬下去烫出眼泪,她泪眼朦胧地跳起来,拼命用手往嘴里扇风。

手忙脚乱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平静,这时候陆奥守吉行的思路早就已经歪到了九霄云外,开始大肆畅谈着什么刀啊枪啊大炮啊轮船啊总之是一些不大可能在本丸里实施的构想。

他说的兴高采烈,大概只是单纯地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儿高兴吧。

如果知道永远无法实现的话,如果知道一生都只是可望不可即,有谁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而不失望呢?

杂乱的思绪整理到了最后还是回归原题,铃萘擦了擦眼睛,刚才被烫出来的泪花现在好像还在往外冒。

她说。

“承认喜欢他什么的,不可能的吧。”

陆奥守吉行突然被打断还愣了一下子,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话题根本南辕北辙,虽说自己刚才那一大堆滔滔不绝根本没有被主君听进去还是稍微有点可惜的,不过事到如今他不能不为山姥切国广说一句话。

“你啊,”陆奥守吉行有一种严肃的表情开始说教,“为什么能够喜欢别的刀,却就是不喜欢总队长呢?这太严格了!”

“我哪有喜欢别的刀!”铃萘下意识的反驳。

“你每天不是都会大声嚷嚷吗,喜欢粟田口的小子什么的,喜欢新选组那群家伙什么的,喜欢老人家什么的……哎呀这种事情俺哪里记得那么清楚,你对别的刀剑男士都能说喜欢,就是不承认总队长,他每天也很辛苦,也很早出晚归。无视总队长这样的努力,真的很差劲!”

“等等你搞错了,我说的喜欢是……哎,就是……就是喜欢啊!!这个喜欢和那个喜欢不能相提并论,对大家的喜欢都是同等的,总之我刚才说的喜欢不是普通的啊……啊都怪你!!”铃萘掩面陷入沉思,并且迅猛地甩锅,“都是因为陆奥守老说什么喜欢喜欢的,弄得我还要解释那么麻烦!”

“那就不要解释啊,和总队长说喜欢他不就好了。”陆奥守吉行理直气壮的说。

——人和刀果然是无法沟通的。

喜欢他们,是天宽地阔雨露恩泽谁都不会亏待的那种喜欢。

喜欢他,是……是什么呢。

是连绵数月的烟雨,滴滴答答不绝于耳的焦躁,是自我厌弃到了极点的寂寞,一身衣物总觉得永远带着湿气,疲惫到无处安放自己。

因为满心都是山姥切国广,放得太满了,就流淌出来,把脸烫红,把眼神浸得闪烁不安,把语言搅得乱七八糟。

喜欢山姥切国广的喜欢,是这种喜欢。

不过陆奥守吉行的话也耿直得很有道理,毕竟仔细一想,铃萘也确实……连礼节性地喜欢,也从来没有对山姥切国广说过。

小心谨慎地措辞,假装对所有刀剑男士一视同仁的喜爱,却在这里卡住轮子,上不来下不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摔进万丈深渊。

铃萘又想起那天和山姥切国广聊天的情形,他依旧站的端正笔直,金发和破布遮掩住所有的表情,可是紧抿的唇角看起来却是易而显见的不耐烦和心不在焉。

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也许自己的存在就是错误,自己的喜欢就是错误,卑微的恋歌是没有资格在阳光下哼唱出口的,因为心弦天生就缺了一根,一旦发出声音,就会走调,再也传达不出心声原本的模样。

“被被,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巧克力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燥不安,久违地想起了那个古老的童话。

借助魔咒才能上岸的小美人鱼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即便如此也要忍着剧痛为心上人舞蹈。

而铃萘看着山姥切国广毫不留恋地离开的背影想,自己真是完蛋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会觉得他真是……无可救药的帅气。

言灵的力量让自己能够稍微大胆地,偶尔地念出这把打刀的名字,五个字,一字不漏的——山姥切国广,一字一字化在舌尖是比刀尖还要支棱的玻璃糖,明知道不可为也要咀嚼到支离破碎咽下肚子里去。

呼唤他的名字原来是这么奢侈的事情,铃萘甚至不敢把他叫住——凭什么呢?就凭自己的身份吗,可是对于历经数百年的付丧神来说,眼前的小姑娘也不过是时间洪流里一朵小小的水花,转瞬即逝,不必在意——如果把“山姥切国广”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就会开始不满足。

贪心地想要回应,贪心地想要看到他偶尔会在阳光下仰起的脸,汗珠顺着喉结没入衣领,好看得惊心动魄,就像他刀刃上那些浩然闪烁的纹路,丝丝缕缕都写着触碰禁止。

胆小鬼是没有权利仰望这样凌然优美的刀剑的。

于是铃萘又开始长叹,拍着膝头感慨。

“毕竟像我这样的人……”



节日的万屋熙熙攘攘。

山姥切国广走在人群当中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虽然在这种地方遇到敌袭的几率几近于无,可是这些穿梭的人流就已经足够狗让他变得不耐烦。

铃萘是这么猜测的。

她跌跌撞撞地跟在山姥切国广的后面,偶尔会被欢喜的同事们挤得东倒西歪,不过多数情况下走在前面的打刀也已经遮挡了大部分的拥挤了。

她甚至都没有胆量学着别的本丸那样上前亲密的挽他的手——对于山姥切国广来说在这种日子里光是出门就已经是一种酷刑了,习惯了一个人忙忙碌碌或者是和庭院里的鸟雀沉默以对,身边多上一个人都是一种难以言喻且甩脱不掉的麻烦。

材料的准备倒是出乎意料的顺畅。

大包的巧克力粉早就被贴心的打包好放在了万屋最显眼的货架上,方便来来往往的审神者和他们随同出行的刀剑男士们能够即刻选择,连刀纹模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小袋子进行散称。

如果有的审神者连化开巧克力然后再等它凝固也没有时间或者没有这个心力,还有统一包装的各种形状的成品巧克力进行贩售。

……目光所及都是这些甜滋滋的食物。

铃萘悄悄地看了一眼山姥切国广,他的目光还是古井无波,好像洋溢着热情暧昧的恋人气息的人群和自己毫无关系……不,确实就是毫无关系。

毕竟她和山姥切国广的关系也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被被,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巧克力啊?

那个没有得到回答的答案在这个时候问,是不是就会彻底地暴露出内心的心思呢?周围顾客的声音晕乎乎地传进耳朵之中,至今也想不起自己鼓起了怎样的勇气才能够开口。

“被被,你有什么想尝试的味道吗?”

打刀冷淡地扫过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

“没有。”

“啊,那……那要不你试试这个吧,我一直很喜欢吃的,真的很好吃的,如果平时不开心的话吃一粒就好了,或者很累,哎呀好吧我也知道我平时那点工作量也根本累不到哪里去,但是就是很好吃啊,要不你先尝试一下吧……”

又开始了,紧张过度,只要一看到他抿住的唇角心跳就忽然乱了节奏,血液冲进大脑把所有酝酿的话语打乱成浆糊。

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题啊……

明明,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想说的是这是本命巧克力哦。

想说的是这是我斟酌了好久好久和你很搭配的口味哦。

想说的是……这代表了我说不出口的话。

对拥挤的人潮感到无趣的打刀只是面无表情——大概就算有什么表情,也都被白布遮得干干净净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打断了铃萘的话。

“不需要。”

铃萘愣了一下,手上的巧克力材料还没来得及放下,

明明在人群之中却忽然像是被抛到了孤岛上失去了所有温度。

别人的欢声笑语都像是对自己的讽刺奚落。

“啊……这样啊……”铃萘慢慢地说,“那就大家都买一样的吧。”停顿了一下,语气是故作轻松的坦然,“毕竟,今天是情人节呢。”



因为是情人节,所以这是仪式感。

嗜甜的本丸主君是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用这些毫无关系的借口当做理由的话,是不是就能够让他收下这份渺小的心意?



砂糖融化在牛奶里,厨房里的香气就像藏不住的爱恋,丝丝缕缕地从门窗的缝隙里飘走。

人所喜欢的是不是恰恰都是自己求不得的东西呢。

山姥切国广像日光一样的笑容,胜过雪景的锋锐眼神,像甜品那样的宠溺话语,这些哪怕是做梦都不会在梦境里出现的,因为得不到所以愈发地想要吃些甜食,好像巧克力的香气能缓解心头的意难平。

“主上啊,既然都是一样的巧克力,为什么还要单独放个小锅啊。”

“光忠你真是明知故问。”

在小锅里搅动巧克力浓浆的手攥的有点紧,在听见太刀提问的时候僵硬了一下,指甲都掐进了手心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少女人生中第一次情窦初开怎么能不慎重对待。”铃萘看着窗户外面连绵不断的阴雨聚德心情很烦躁,飘忽不定的湿气像是在渗入这份甜滋滋的心意要让它变味,表面上看着漂亮可是只要尝一尝就会让人翻江倒海的难受。

“主上明明很清楚何必还要为难自己呢。”烛台切光忠叹了一口气,他打下手的事情做的很熟练,在说话的时候非常娴熟地把奶油混进小锅之中,“总队长和我们一样就是刀啊,既然是刀那不明白不懂的东西也真的是很多。”

虽然情人节巧克力的制作过程并不算很繁琐,出于要批量制作的需要来考虑,大袋大袋的巧克力浓缩粉显然是最佳选择,大锅的巧克力在里面缓缓融化再倒进各种各样的作料,接着只要放进固定的模具里等到它冷却了就好。

可是情人节巧克力才不是单纯用这些简单步骤来衡量的东西。

作为基础的巧克力如何选择,口感是丝滑还是绵密,加入的作料到底是不是对方所喜欢的,颜色的搭配和形状的选择,大小最好是一口差不多的,含在嘴里用舌尖的温度一点点化开,那些暗中滋生的喜欢也因此得到了各种意义上的传达。

所以单独给本命巧克力开一个小锅是多么重要啊。

黑巧克力的基底搅拌进白砂糖,铃萘面对一桌子的瓶瓶罐罐犹豫不决,旁边的烛台切光忠早就从冰箱里拿出了上一批冻好的成品,把模具反过来一边拍,那些巧克力一边就噼里啪啦地落在提早准备好的碗里。

“就选自己喜欢的那个吧。”

厨房圣手如此这般的一语双关说道。



春雨贵如油。

好一个春雨贵如油。

这种包月不限量的雨下的快让人忘记阳光的温度了,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贵如油。

山姥切国广的被单布……不,是白披风快要不够了,晾晒地再久也有驱散不尽的潮气,混合着深夜飘来的甜腻巧克力香气附着在上面。

这样的白布没有办法穿在身上。

而主要的原因还是后者,那种过于香甜的味道会使人联想到节日的欢庆氛围,深更半夜飘散传达着压抑不住的欢庆气氛,就像白日里街道上的万屋里的人潮。

他抱着那盆收回来的白布默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把它们重新又泡进了水里。蓝色透明的洗涤剂逐渐在水中化开溶解,掩盖了那些诡谲的糖果香气。

这样就足够了。

节日,狂欢,这些都是不应该和仿刀联系在一起的假象。



——那就选牛奶吧。

浓稠香甜的牛奶化入巧克力,黑和白一开始很分明,随后逐渐融为一体,颜色变淡蒙着一层水润的光泽,每搅拌一下就会立刻散发出更多诱人的香气。

甜品就是和胆小鬼最佳的搭配。

夜风阴冷地从厨房的各个缝隙里钻进来,潮湿的雨水味道,蓬勃生长的草木味道,炉灶里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火味道,和唯一让人感到温暖的牛奶巧克力的香味混在一起。

凝固出来的巧克力能够固定入心意吗,小巧又玲珑心形模具里,刚刚注入进去的咖啡色牛奶巧克力塞散发着烫手的温度,尖起的小角随着时间逐渐变得越来越平整,完全地贴合了模具的每一个角落,把那颗小小的心填充地满满。

要是……

要是自己能和山姥切国广的心意也能如此就好了。

滚烫的恋情冷却作满心的地久天长。

“主上你啊……要好好地把自己的心意送出手才行啊。”

铃萘听见烛台切光忠这样说,不知道说的是那些批量出货打包的义理巧克力,还是手中这份名为义理巧克力,实则自己连碰一下都会感到害羞和自卑的本命巧克力。



有的时候也真的很羡慕这些食物了。

至少在山姥切国广吃东西的时候还能得到认真的一眼,平日里拒绝触碰的打刀会认真的看着手中的食物直到吃的干干净净。

温暖的手指,柔软的嘴唇,还有下咽时候滚动的喉结……

光是这样的嫉妒和幻想,都会让在深渊里的心更加的下沉,浑身的血液都像是提升了一个温度,把脸也烫到沸腾。

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幻想这样的事情呢。

铃萘再一次泄了气。

“光忠,你就不要对我抱太大期待了,毕竟……像我这样的人啊……”

她再一次地萎靡了神色。



那个挥之不去的想法,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现实,又一次令人绝望地提醒着铃萘。

像铃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山姥切国广喜欢上呢。

绝对不可能。



融化又凝固的少女心意,经过了烛台切光忠的打理和拯救,好歹是焕发出了一种可以比拼高档甜品的美感。

包装盒虽然是万屋选购的,但是至少不是随随便便选中,精致的工艺品的外观和薄荷绿的透明丝带包装在一起,这样精巧的外观能够传达出那种模糊不定的心意吗?

想得到苦恋的宽恕。

想从胆怯之中获救。

想要让那把刀听到心中的恋歌。

凝固后的巧克力早就失去了温度,只有用双手恭敬诚恳地递上,那时手心的温度、只有用心上人的双唇品尝,那种舌尖的温度,才能把这种柔软的心意重新从寒冷当中解救出来啊。



“话是这么说不错,不过主上你刚才是不是呃……失手把我给甜酒组准备的玫瑰食用香精倒进去了。”

“……不是失手!玫瑰香气什么的听起来就很高级啊!反正光忠你也用不完借我一点有什么关系——”

“好啦好啦,只是我觉得甜食尤其是巧克力的话还是要有令人想吃的味道才比较好了,等等你不要慌啊!喂怎么哭起来了——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玫瑰香气和牛奶巧克力最配了!”

“你在敷衍我!!”



只要有一点点的偏差都会惶恐不安。

铃萘几乎要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老天爷,这样的自己真的会有勇气把这份情人节牛奶巧克力交到山姥切国广的手上吗?

……飞蛾扑火,也不过如此吧。



“被被请收下我的巧克力啊不要误会这个是义理巧克力每把刀都有的因为是情人节光是我一个人吃甜的话也太不好意思的我听说付丧神都是母胎单身所以猜测搞不好你们也需要欢度一下情人节什么的哦不过单身刀也没有欢度的必要啦总之拜托你收下我的巧克力!!”

……胡言乱语了一大堆。

回过神来的一瞬间铃萘这恨不得挖个坑跳进去把自己埋起来当场掐死就地昏厥。

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才不是什么义理巧克力,明明非常想告诉你的,这是本命巧克力。

才不是没有欢度的必要,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在这样的日子和你手牵手的走在大街上,一起去看烟花,一起去捞小金鱼,然后你给我买个苹果糖,我一路吃,吃到本丸也吃不完。

……可是这些铃萘都不敢说。

因为铃萘是个胆小鬼啊,像铃萘这样的人,不会被山姥切国广喜欢上,不会被山姥切国广收下心意,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注视这把美丽又优秀的刀。见不得光的恋情也只能凭着这种由来已久的传统假惺惺地传达。

因为是胆小鬼,因为像这样的人……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够不负责任交出自己的心意。

他们现在站在的是很少有刀剑男士经过的走廊。

铃萘深深地鞠躬俯下身去,双手却保持着直直平举的姿势往前递,平日里还敢偷偷瞄这把打刀一眼,现在却紧张的连牙齿都在哆嗦,山姥切国广过于平淡的目光让铃萘几乎以为自己说不出口的小心思已经彻底暴露。

但是必须要控制自己。

否则在得到回答之前,脆弱的巧克力可能就会被自己捏碎吧。

就像那些生根发芽的倾慕,越是斩草除根,越是星火燎原。

铃萘就这么绷紧了神经,山姥切国广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在上面凌迟——他果然是刀啊,这种无机物的冰冷眼神,不露破绽的行事作风……让等待回应也变成一种煎熬。

山姥切国广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呢。

山姥切国广倒是对铃萘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山姥切国广这把刀……到底有没有所谓的,感情呢?

还是说完美的外表不过是无限接近人类的皮囊,里面包裹着的依旧是空洞的杀戮之念?

刀究竟……懂不懂人心呢。

“……谢谢。”

在凝滞到几乎无法呼吸的空气当中,他伸出手接过那个盒子,淡淡道谢。



这就是唯一一次的机会了。

构想过无数次自己会如何隐秘地传达心意,最后却用这么虚伪的借口才能传递到他手上,因为胆小鬼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没有勇气去做到的。

断线的雨在风里很是萧瑟。

递出去的巧克力像是送走了身上的最后一份温度,从心底漫上来空落落的冰凉,虽然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厚,但是却抵御不了寒冷。

雨天,持续的真是太久了。



当近侍的身影彻底地从眼前离开的时候,铃萘才不受控制地捂住嘴,慢慢地蹲在地上。

浑身都在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不安。

明明铃萘非常清楚地知道,山姥切国广对巧克力并没有兴趣,对什么所谓的情人节没有兴趣,更对除了战场以外的东西没有兴趣。怎么可能指望他能反问自己一句话,哪怕是挑出铃萘刚才那一大堆逻辑错乱语意不明的话里的一个漏洞也好,哪怕是除了简单的谢谢以外也好……

因为他那接近禁止的气势之中唯一露出的一点点包容的好意,就让铃萘开始想要知道他手掌的温度,他脸颊的温度,他怀抱的温度。

这是唯一一次的触碰。

在交出牛奶巧克力,那个精美的包装盒递交到山姥切国广手上的一瞬间,和他指尖坦然接触的温度。

……好柔软,软地心里发酸,失去了全部想要告白的勇气。

山姥切国广,确确实实是一把非常出色……但是却很遥远的刀啊。

这样的想法从初见他的第一面开始,一直到现在,就从来没有变过。



山姥切国广是什么样的刀?

铃萘对于选择初始刀那天的情景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了,但是这把打刀熠熠生辉的眼睛却无法磨灭地烙印在回忆之中。

“……你那是什么眼神,介意我是仿造品吗?”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而铃萘伸手去那柄近在咫尺的打刀,雪亮的刀身,流畅的弧度,几乎要将视线斩断的锋锐……

别人都说他是钝感的刀。

可是铃萘却从来觉得,他是当之无愧的杰作,光是凭借他那举世无双的眼睛,就能够把自己彻底压制——至于什么仿刀,什么传说,什么历史……这些有什么理由能够和眼前真真实实存在的山姥切国广相提并论?

即便是得不到回应,得不到他的注视,喜欢山姥切国广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足够成为自己的养分了。



“——等等啊你,你以为谈恋爱是栽培植物吗。”

和泉守兼定打断了审神者的独白。

这时候情人节已经过去很久了,本丸里的刀们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巧克力的味道,日常忙忙碌碌在不间断的出阵之中。

但是和泉守兼定没忘记,不仅没忘记甚至还很执着的试图从铃萘这里套出情人节那天的巧克力配方——话说这种事情你去问光忠啊,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铃萘如是想到,用尽全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童贞刀,比我还不懂,如果不是栽培植物,那你还能想出什么更加高明的比喻吗?”

“……虽然我很想反驳你,但是竟然词穷了……”和泉守兼定皱了皱眉,“但是那你也不能把总队长当成仙人掌,每天光是看几眼就满足啊,”他义正言辞地说,“你还得派他出阵!”

“不用你说!”铃萘瞟他一眼,扶额长叹,“可是万一他体会到了我的心情呢?万一他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呢?哪怕是巧克力的味道的反馈也很好啊!”

“不是都说了很好吃嘛,所以我才来找你要配方啊。”和泉守兼定理所当然地说道。

“哎你这家伙……既然知道我喜欢山姥切国广,那你不能顺理成章猜到我给他的肯定是本命巧克力吗?和你们那种量产的巧克力不一样啦。所以我都说了多少遍,去找光忠问配方!!”

“但是——”和泉守兼定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说,“我吃的就是山姥切国广的那份巧克力啊,一个绿不拉几的带子绑在外面,有很奇怪的香气的……”

“不是绿不拉几!你这个没文化的刀!!”铃萘拍案而起,“那个是薄荷绿,你这家伙好好和堀川修炼一下情商好不好!还有说话的艺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啊混蛋!而且那个不是奇怪的香气是玫瑰香气!!真是说累了……”

她爆发一样突然讲了一大堆话,看到刚才还很气氛融融的和泉守兼定被她的怒气吓到,愣在原地,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无聊。

那份独属于山姥切国广的,细碎隐秘地述说心中爱恋的牛奶巧克力……融进了苦涩的单恋,阳光的温暖,还有他白色披风的光泽……

那份巧克力,被和泉守兼定吃掉了。

为什么会被吃掉这个问题简直简单地让铃萘根本没有办法再深想下去,因为如果不立刻用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遮掩住真心的话,那些洪水一样的委屈一定会、一定会变成……

“呜哇等等你怎么哭了!”和泉守兼定手忙脚乱地试图让铃萘冷静下来,可是滚滚而下的泪水根本没有办法停止还越来越多了。

总之最后无可奈何的他气恼地把手上的锄头——于是当天的田当番自然而然就是为零——丢到一边,用手臂擦掉了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

“我说……喂,你听我说!巧克力——好了好了你先别哭,听我说完还不行吗?”鬼之副长的打刀表示对掉眼泪的人类丫头片子无可奈何,这么点岁数还不到他的一半,哄起来实在是山之高地之角般沟壑的难度,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放松心情。

“山姥切国广让我吃的……当然!你不要误会他对我有意思!总之山姥切国广这把刀啊,哎……不用多说你不是也很明白吗,钝感到无趣的家伙,连金枪鱼饭团和梅干饭团都懒得区分的家伙,话说他居然分不出来真是奇怪,啊算了这是题外话,总之,你能指望他,一个这样的家伙说出什么好听的评价吗!”

和泉守兼定按住了铃萘的肩膀大声嚷嚷:“我啊,只是被拜托尝一尝,然后告诉他这究竟是什么味道,要做出什么评语而已。”看见铃萘的泪水慢慢收住了,和泉守兼定长出一口气。

“不过我说啊,你这人真是……你给他的巧克力特别大快对不对!!我一拿到手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可恶冲田家的两小子还借口说什么甜食会让刀变得软弱,把我的份都拿走了!根本不够吃啊!结果你居然给山姥切国广做了那么一大袋!!他那个家伙又不懂得品尝又不会鉴赏究竟哪里好了?!”

“你给我闭嘴——不对,你给我讲重点!”铃萘蹦起来揪住他的衣领子,“把话给我说清楚,他既然还特地去找你品尝,那是不是……”

“总之我就直接说了啊,全本丸收到的巧克力里就这份最大最好吃,哎你看我干吗,就是最大最好吃啊,我实话实说没毛病吧。然后山姥切国广就问我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啊,童贞刀嘛,情人节收到巧克力还是第一回,我怎么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做,就偷偷摸摸来问你,结果你一上来就扯什么暗恋啊,他不喜欢你啊,他超帅啊,他超好看啊……对了我说你的眼睛是不是有点问题,”和泉守兼定抱着胳膊毫不客气的指责,“我才是现在最流行的刀!你要是有眼光的话应该看上我才对!”

但是这一大串抱怨在铃萘耳中自动过滤成了无关紧要的废话,只留下了最重要的部分。

而那为数不多的,重要的部分……却让她心里猛然炸裂开的温暖,恍惚间想到万屋里节日售卖的琳琅满目的糖果,甜蜜的味道光是看见包装,大脑就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愉悦。

像我这样的……这样的……胆小鬼,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资格,被喜欢上。

纯白和纯黑交错在一起的话,是不是也能像牛奶巧克力那样香甜可口。

这些都不知道答案。

而最重要的是,铃萘一直以来沉浸在毫无反馈的悲伤之中不能自拔导致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的是……今天是什么日子。

曾经愚蠢地以为山姥切国广是那样一把沉闷又无知无识的刀,可是能够备选为初始刀的刀剑男士,怎么可能真的对现世的常识一无所知?自己竟然会相信了这样的说法,真是活该这样暗恋的酸涩感所淹没。

铃萘奔过庭院,穿过长廊,奔跑过每一处山姥切国广曾经停留,曾经驻足过的地方,甚至都来不及去顾虑自己曾经一而再再而三说出的那句口头禅,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比早点看到真相更加要紧。

至于和泉守兼定的田当番……免他一年好了。

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公务间的门口,呯的一声拉开格子门,用力过大让屋子好像都抖震了一下,当然这些也和那些自卑一样,根本不重要。

她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桌上放着的包装盒。

泪水几乎要滚落下来,但是这一次不是自怨自艾的胆小鬼的悲泣,而是猛然间如梦初醒的茫然失措。

今天是三月十四号,是回礼的日子。

山姥切国广留在茶桌上的精美的工业包装盒,薄荷绿的丝带……一模一样的,熟悉的玫瑰香气,从空气中隐约传来。

是牛奶巧克力啊……铃萘甚至都没有勇气去触碰那个包装盒。

身后的烛台切光忠非常偶然,不,也许不是那么偶然地路过,他在铃萘身后宽和地笑。

“虽然很想对泄露配方的事情说抱歉,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更想听到的应该是……”

恭喜,胆小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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