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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本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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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入室的查看并不需要花费太久的时间。

 

更何况本丸里还有一个生病虚弱的女性审神者,需要精心仔细的照料。药研藤四郎很早就从那边返回了,因为审神者的病因大半是他们的倏忽大意,所以无论是怎样的急事,也必须先把这位审神者的照顾任务放在第一位。

 

……虽然大将坚持这是教学任务。

 

他也猜到等到自己离开之后,审神者多半会再次试试看侦查战况。毕竟原先那个昙花一现的成功几乎是立刻就被踩灭了,药研藤四郎就算再迟钝也能够觉察到审神者的怔楞和懵逼。

 

药研藤四郎离开的时候隐隐是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这位小姑娘根本扛不住一点点的惊吓呢?血肉横飞的场景对于别的身经百战的审神者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可是眼前的人显然不是那种能对刀剑男士的伤情无动于衷的人。

 

她根本不明白他们这些刀和别的本丸是不一样的。

 

要把他们从黑暗之中拉出来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手上的本体刀本来随时准备折断……如果这些能换来一个他们真正想护住的人活下去,这笔生意就不算亏。

 

他听见寝间的嚎泣,站在原地听了许久。

 

莺丸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把。

 

“去吧,”古备前的太刀捧着他那杯好像永远冒着热气的茶,轻声细语的笑,“——如果你是药研藤四郎。”

 

 

 

推开门的时候,哭声还没有完全的熄灭。

 

薄薄的被子堆成一团,人就躲在里面沙哑地哭。

 

四处都是一些失败的小纸人,在大阪城关闭后就没有机会再进入了。

 

他把手上的描了银漆的梳妆盒放下,走到被褥边跪坐下来。

 

夜风从不知名的缝隙钻进来,寒气侵地手脚有点冰凉,审神者坐在那儿,满面泪水并不好看,刚才那些尖锐的嘶喊他句句都听得清楚,想来现在是没有力气再说什么话了。

 

「好了好了,再哭鼻子像什么话。」

 

——说这句话的并不是他。

 

而是他曾经在战场上看见过的,别的药研藤四郎的样子。利落的包扎好自己的伤口,笑着为自己的主君擦掉眼泪的样子。

 

那种柔和的眼神根本不是他所理解的粟田口药研藤四郎……如果不是对方身上的熟悉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类。

 

他静默地站在一地溯行军的残骸里,看了那对主刀许久,然后转身离开。

 

那时候大概自己也没想到吧,自己也会面临类似的情况。

 

“……好了,”药研藤四郎停顿了一下,还是把后面后半句悄悄换掉,“不要哭了。”

 

更加柔软的劝慰卡在喉头不上不下,想说出来却不得不忍住。

 

别哭啦,大将哭的样子虽然很好看,可是我会心疼的。

 

妆都哭花了,不就是一点小伤吗,你看,没事的。

 

你看我都流过血了,你再流泪,多亏啊?

 

这些都是别的刀,别的药研藤四郎说过的话,现在一句句浮现在脑海里。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从来没在意,也根本没放在心上。刀就是刀,除了做好本分之外只需要准备随时殒身战场,别的多余话语都不需要。

 

女孩伏在他的肩上,药研藤四郎下意识僵硬了一下身子,没躲开。衣服在肩膀处又湿了一大片。

 

“……是不是我太没用……因为我没用,才会这样子,把什么都搞砸……”

 

听见那些颤抖的哽咽他忽然觉得难受,就像熔岩里不断下沉下沉,刀身被逐渐溶解,化为灰烬,就算努力地想要看见天空,可是满目都是逃不出去的红色。他不知道别的药研藤四郎是怎么摆脱那些灼热的阴影,如何适应人心在胸口胡乱跳动所带来的烦躁和挣扎,他看到的都是别的本丸岁月静好和和睦睦的样子,那些刀在厮杀过后还能笑着为自己的主君温柔的擦掉眼泪。

 

他们眼睛里的那种情绪是什么?他不懂,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尝试过。

 

但是……他手心出汗,在心里无声地假设——如果是眼前的审神者,如果他能够了解这种感情,如果他能够将那些不避讳界限的话语说出口……

 

药研藤四郎闭了闭眼睛,轻轻地拍着审神者的背,节奏很慢。

 

像是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哭声逐渐的弱下来了。

 

他想,如果她是他的审神者。

 

如果他睁开眼睛的那天在绚烂的樱吹雪中看见的是她,如果那句请多多关照不是被一期哥打断,而是对她说出——他听说过,也见过。别的审神者捡到了新刀时那种惊喜到满地乱窜的样子。

 

——其实,刚才一瞬间我有那么一点点遗憾,要是能早点,哪怕是再早那么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因为我很清楚这些都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他是没有资格的刀剑男士,再也不会有机会站在阳光下。

 

“……他们会平安归来的,队长重伤会启动时政的保护预警……不用担心,真的完全不用担心。”

 

女孩刚才哭到崩溃哭到喘不上气,胸口起伏的很剧烈,她刚才说什么?——说让他们坦诚有多苦,有多痛,要相信她?

 

也许是这样,那段话又急又快,他是第一次听到有谁说这样的话,没经历过自然也没有心理准备,连应不应该感动都不知道,他记得不大清楚。

 

药研藤四郎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哭声了,像是把玻璃器皿砸碎在地上那样,一瞬间从胸口有几分难受,有一只爪子在狠狠拧自己的心肺,喘不上气——拥有身体真的太麻烦了。这感觉让他隐约地想起以前那些经历过的战场,尽管身为短刀,能够直面白刃相接的机会不多,但那些后方悲惨的女人恸哭总会延绵不绝,半夜随风幽幽而来。

 

刀的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人啼哭着出生,为了能够笑出来而拼劲全力的活下去。

 

而刀匠用畅快的大笑迎接自己的作品,刀剑带来的却往往是悲痛和死亡。

 

不对啊,审神者。

 

刀是不会苦,不会痛,更不会不甘心。药研藤四郎生来如此,性命悬于刀刃之上随时准备为你披荆斩棘,不需要有人收尸,不需要多余的思念。

 

不应该相信你会来救我们……刀存在的意义,应该是把前路山水扫净,应该是保持觉悟整装待发奔赴绝路。说是死脑筋也好不懂风情也罢,他所知道的药研藤四郎就是生于战场这样无可救药……他的想法就是如此。

 

刀的存在应该是为了护你周全。

 

“药研……药研……药研藤四……”

 

她在念他的名字。

 

也许是很困了,声音越往后越小,越来越模糊。

 

有那么一瞬间,药研藤四郎希望能清晰的听见那句呼唤,完整的一字不漏的叫出他的名字。

 

就像是所有的审神者叫所有的药研藤四郎那样,没有犹豫也没有隔阂的,持续不断地叫他的名字……言灵把生命的力量倾注于刀身之上。

 

“好好睡吧。”

 

他轻声说,不知为何忽然在意起了审神者脸上狼狈的泪水。

 

好像自从她到这个本丸以来,很少再笑了。

 

药研藤四郎擦掉她眼泪的动作实在是很生疏,如果这一项有数值可以计算的话他一定是所有的药研藤四郎里最差劲的那一把。

 

风雅的事情他不太懂,不过在那位正主来之前,无论审神者想做什么,药研藤四郎都会奉陪到底的。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大将。”

 

 

 

短刀第一次被女性主君靠着睡觉全身都僵硬的不得了,一动不动的跪坐在原地,对于刀剑男士来说保持跪姿不算是什么难事,但是枕在他肩头的审神者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总之都是自己的错吧。

 

药研藤四郎不确定的想着,试图伸手把被子拉过来一点盖在她身上,但是审神者稍微动了动头,他立刻停住了。

 

审神者睡的不深。

 

挂念着尚未回程的第一部队,梦里都是刀光剑影铿然作响,然后一地鲜红的血,她闭着眼睛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好像听见有谁在山的那边轻声说话,声音随风而来几乎消散——

 

请再等等,再稍等一会儿,哪怕再远,再漫长的路途,我也决不放弃来找你。

 

大将,能不能叫叫我的名字?

 

好久,好久没听到了。稍微有点怀念……

 

我是药研藤四郎。

 

 

 

他坐在这里看着天色寸寸变亮。

 

庭院里很安静,因为朝露消散而开始升腾起潮湿的味道。

 

山峦遥远在视线所不能触及的尽头,靠在肩上的审神者似乎是快要醒来的样子。

 

短刀的敏锐让药研藤四郎在还没有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和几近崩散的气息,非常熟悉的……

 

第一部队抵达。

 

在本丸大门结界被触动的一瞬间,灵力的波动传达到手绳,几乎是下一秒审神者就被手腕上的灼烫惊醒过来。

 

因为睡姿不良而踉跄了一下,短刀扶住她。

 

“大将,日出将起,请让我为您梳洗吧。”

 

后面他没有再说别的。

 

把那个崭新的梳妆盒挪过来打开。

 

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摊开掌心朝上,静静伸出来。

 

审神者眼睛还有红,她沉默许久,咬着嘴唇。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她慢慢地,神情极其郑重地,把手放在了药研藤四郎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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